如今很多人吃饭时会放个视频当电子榨菜,但我吃饭时很难分心去看什么别的东西,大部分时间是看着食物边吃边思考。又想到初中时坐我前边的同学听歌时总爱开启桌面歌词,我却没有这个习惯。我会把喜欢的歌单曲循环听很久,有空的时候边看歌词边听,揣摩推敲歌词背后的深意。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记住了不少(日文歌的)单词和语法,可以说是「唱歌学日语」了。今年年初《三体》电视剧热播,高中时一口气读完原著的我自然是一集也没落下。不久,我在b站刷到了一个叶文洁相关的手书,又听了好多遍作为BGM的那首《完整的我》,生锈的脑吱嘎吱嘎地浮现出一些东西来,于是就有了这篇随笔。


吃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吗?也许漂亮的药盒可以让人心情愉快些:缤纷的颜色、恰好的尺寸、精妙的设计,再加上一些可爱的贴纸,好似里头装的不是药丸,而是一颗颗糖果。但是我现在用的药盒,只是连在一起的七个白色小塑料格子,每个格子的盖上印着SUN、MON、TUE之类的星期缩写,仅有的色彩来自于药片,比如黄色的喹硫平、蓝色的三唑仑。不过,从日本带回来的药吃完后,在国内开的药全都是白色的了。没有颜色好无聊啊——我举起药盒对着灯光摇晃,惨白的药片发出沙沙的响声,提醒我只有吃下它们,我才是一个完整的我。想来也确实如此,七八年的陪伴,药物早就成了我的一部分。我每天都吞下一种或多种安眠药,它(们)很有效,直到我忽然有一天发现无论吃什么都睡不好觉。

我恨自己的身体,我被两种力量撕裂,一种要我热爱生活,一种要我逃避现实。如果用二向箔打击我的身体,它或许能变成一张长长的用药记录单,中文、英文和日文混在一起,上面还有我扭曲的笔迹:「我想睡个好觉」「丢弃这副躯壳」「今天的药也完全无效」……我大抵是知道如何爱别人的,却不知道如何爱自己,因为我恨自己。这种恨意和焦虑、自卑、悔恨交杂在一起,在我内心深处盘根错节,促使我不断凝视着死亡。

如何拦住一个要自杀的人?一个快速有效的方法是以紧身衣束缚之。抗抑郁药的效果也类似,用网络流行语来说就是「麻了」,感受不到任何情绪,那自然也不会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了。这有点像佛教的逻辑:因爱情而感到痛苦怎么办?把「爱情」这个功能关闭就好了。对此提出反驳的人不在少数,但这并不包括在我要写的范围之内。我想说的是,经过近乎一年的睡不好觉折磨,我明显感到自己的脑子已经失去了很多记忆、情绪和感受力。其中最让我崩溃的应该是丧失思考的能力——它是我生命最重要的意义,是那根无论如何都不能倒塌的顶梁柱。我不能停止读书、思考和写作。